甄甜甜甜甜

武士先生们,请继续走下去吧

『20:00』💙💜 少年时代的爱情不需要答案

#3z设定

#大概是个互相试探的暗恋故事

  01

       十七岁的高杉正面临着一场危机。


        中学生涯即将走入尾声,眼看升学考试就在眼前,少男少女都不敢懈怠,摇头晃脑等着画上一个最后的句点。


        还没被清扫干净的地面上,一批新的画笔和颜料将地面染调色盘,诸位未来的画师几乎被纸海淹没,艰难从纸团里伸出一只手,口里念叨着明暗、阴影、灰度之类意义不明的字句,若是被低年级学生看到,大概会以为他们中了言灵一类的术法吧。


        不过这都不是他的危机。


        钟声响起时高杉放下铅笔,放弃和石膏的纠缠。从二楼的画室向下看,一片片乌黑的头热情高昂,滚动着离开校园。大约是毕业典礼结束了,教师和学生做了最终的告别。


       “喂高杉,有人找。”


  银八站在画室门口,踩着拖鞋在原地踏步,由于天气镜片上泛起白雾,被银八细细用袖子揩去。银发的教师在看到高杉走出后朝他眨了下眼睛,晃了晃手中夹着的册子。


  红色的册子方方正正,鎏金的外壳一点也不像这个抠门学校的手笔。无论如何,毕业终于画上了最后一笔,将毕业证书递给高杉后银八长吁短叹,“好险啊都以为你要被退学了”“能顺路毕业真是太感谢了”诸如此类的话语。


  “没事的话我回画室了。”高杉板着脸一字一句说道。


  “什么?”银八夸张的瞪眼,接着后退几步打量高杉,高杉这时才注意到他没有戴手套,手指显然已经被冻僵,不自然的蜷缩着隔空做了一个敲额头的手势。


  “虽然不觉得你会忘记,不过还是提醒一下吧——高杉,你还记得晚上要过来的吧。”


  “现在忘了。”


  “那老师只好再通知一次——晚上见,小毕业生。”


  那之后银八便哼着小调拖沓着拖鞋离开了。踏踏、踏踏的声响却一直在他脑中回响,简直就像在故意同他作对。


  02

        面前的这个懒散教师才是高杉的危机。


  一个月前,银八向他告白了。


  凌晨二点二十三分时高杉刚完成第二天要交的速写作业,手机屏幕忽然亮起。隔着背景里的嘈杂人声,高杉清晰的捕捉到了银八比以往囫囵低沉的声音,他断断续续叫着高杉的名字,叫了十几次后换成了他最爱的称呼方式;“小-杉-君”。高杉毫无波澜,并熟练的在心里勾勒出了场面,一个在酒吧喝到酩酊大醉的中年教师,试图划通讯录叫他的狐朋狗友们接他回家——坂本辰马、服部全藏或者是那个叫什么三的墨镜,但是这一次无人理睬,于是银八就想到了他:他的学生、酒吧曾经的驻唱,并期望他可以伸出援手,大慈大悲的去酒吧捞走这具被酒精浇透了的植物人。


  高杉一如既往的不发一言,静静听着坂田银八发牢骚,批判高杉的冷漠与不近人情。就在高杉打了个呵欠准备停止这场无用的独角戏时,银八忽然诡异的沉默了。


  “果然是没在听,已经睡着了吗。高杉我说——”


  没等他反应,银八率先挂断了电话。那天之后银八的举止和平常别无二致,第二天高杉试探时,坂田银八神色迷茫,看上去俨然被酒精洗空了脑子。没有丝毫端倪可以让高杉说服自己,也许只是一场玩笑或是自己学业压力下的幻听。但每当他试图将这些扫出脑海,那四个字的重量固执的压在他的心头,随之而来的还有当时银八前所未闻的语气和声调。


  不过,高杉并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了。他拿起了铅笔,继续对石膏修修补补。


  后座的两个人窃窃私语讨论着东京的美术院校。东京,艺术生们共同的向往,每个人都编织着考入东京的未来,仿佛只要在谈话间无意透露出“吾乃东京人士是也”就自然高人一等一般。


  东京有什么呢?


  仔细想来或许也不过是那几样,嘈杂的电车、熙攘的人流、随处可见的快餐店,或许还有姿态高雅的社交达人们。


  而那里唯独不会有银八。


  03

        升学高三前他们说好拿到毕业证的那天去松阳老师家里一同庆祝,高杉进门时已经傍晚,松阳老师和桂正在谈论升学和志愿的事情,两个人都对高杉的打扮表示很新奇(他的脸上、手上和裤腿上都是颜料),高杉则摆摆手表示自己无意加入谈话。



  银八不在那里,教职工制服被随意搭在沙发的靠背上,似乎刚离开一段时间,外套上还留着点温度和糖果的味道。


  “他在便利店买酒,不用等他了。”


  桂适时的补充让高杉有点心虚,没有缘由的,他感觉桂的语气说不出的奇怪。


  “一会儿有时间吗,我们得谈谈。没有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。”


  “不用摆出这么严肃的表情,你可以现在说。”


  桂拒绝了高杉的提议,坚持饭后同高杉谈话,高杉不得不猜测桂的用意,但桂同样拒绝透露一切讯息,“不管怎么说,先吃饭吧,老师在等你了。”


  桂和松阳都有些洁癖,因此庆祝宴是庭院举行,三人各坐一边,留出的空位在高杉和松阳之间。桌子上铺了印花的桌布,右下角纹着小小的一只松鹤,餐具也都搭在洁白的帕布上,桌上的甜点都是刚出炉的和果子,据说是他们花了一周才学会的手艺。庭院里种的野风信子开花了,松阳老师这时笑着提到,当初还是银八坚决要种,偷偷买了花苗和种子栽在土里,后来开花时他仍装出一副茫然无知的态度。


  “是他能做出的事情。”


  桂点评道。


  “他从小就是个不坦率的孩子,别人想要玩具会和父母说,只有他什么也不说,悄悄在作业本上画出来。这孩子,居然不声不响做了晋助的班主任,能看到你们顺利毕业真是太好了。”


  桂坐在高杉正对面,频频的注视高杉。高杉佯装打呵欠,堵住了桂的目光,“原来他会画画。”


  松阳和桂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,“怎么,晋助/你不知道吗?”


  这下高杉也跟着惊诧了:“我为什么要知道。”


  “这可真是……”松阳老师顿了顿,慢慢放下了茶杯:“那孩子从小就喜欢画画,因为一点原因改变了志愿去当了老师,毕业后偶尔还能看到那孩子涂画东西。”


  桂似乎还有话要说,只是欲言又止,高杉还在思考美术院校的事情,回过神听到松阳老师已经换了话题:


  “听小太郎说,晋助是打算考去东京是吗?”


  高杉沉默着点头,小声补充道:“还没定好院校。”


  松阳老师教了二十多年的书,学生里不乏留在东京的,当下便将联系方式写下交给高杉,嘱咐高杉有困难可以找他们帮忙,“就说是银八的师弟”。之后二人林林总总又交代了一些事情,高杉一一谨记。


  “毕业之后就要留在东京了吧。”


  “是的。”


  “小太郎打算去做律师,晋助也已经定好就业方向了吧。”


  “是的。”


  “那么女孩子呢?”


  高杉一时无言。


  “有钟意的女性类型吗?这个年纪也正是恋爱的好时机哦。”


  “……我会考虑的。”


  恰巧此时,银八提着一袋子罐装啤酒入了座,顺手开了一罐闷声饮酒。就连松阳也看出了养子的反常,没再继续打趣高杉。一时气氛有些僵滞,银八让人捉摸不定的态度变化隐隐惹怒了高杉,高杉现在几乎可以断定,那一晚的告白根本是银八用来捉弄他的游戏,他游刃有余的扮演着恶劣的成年人角色,一个月来他时而言辞闪烁、时而热情过度,俨然一个藏有心事的青年人。高杉完全入套,彻底败在银八的演技下,甚至认真思考过如何同银八继续相处、大学毕业后要不要回到这里这类傻子才会思考的问题。一切矛盾之处迎刃而解后高杉不觉想笑,顾及到在场的两位无辜人士,高杉压下怒气,只说烟瘾发作便离去了。


  大约是雨季潮湿的原因,高杉试了几次都没点上火,只好咬住烟头解闷。桂皱了皱眉,不过没多说什么。就在高杉不耐烦想下逐客令时,桂直截了当的发问了:


  “你和银八之间是怎么回事。”桂接着补充,“不要搪塞我,高杉。你了解我的性格,我会自己找答案。”


  “你不去学学前教育真是太可惜了——没有,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。”


  桂的表情充分说明了他对高杉这个回答的不满和质疑,但高杉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,桂深深挫败:“这种谎话只有你才能讲得这么波澜不惊了。”高杉淡淡点头,示意他没有别的事可以离开了。


  尽管看出高杉的不善,桂依旧不为所动:“你注意过银八看你的眼神吗。”


  “你会注意登势看你的眼神吗。”


  “——他刚刚一直在看你,在你低头玩手机的时候。高杉,我必须提醒你,那不是师生之间该有的距离。”


  “如果我说,他向我告白了。你相信吗。”


  “不意外。”


  “嗤。银八连你都能骗过。”说话声渐渐消失,高杉踏了一下脚,脚尖轻轻点地。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对这个游戏失去兴趣,重新靠回墙面,:“帮我和松阳老师说一声,我还要准备考试,先离开了。”


  “你只是不想见到银八吧。”


  “随你怎么想,反正以后也不会见面了。”


  “高杉。”桂郑重叫住他,


  “有时候我在想,装作视而不见是否才是最好的选择。你们的事情我不想过多参与,但至少你有知情的权利。”


  桂强制将一个16k大小的本子塞进他怀里——从手感上感觉是素描本。


  高杉随意翻了几页,确信这个本子的主人性格异于常人——整个素描本上画满了水彩。他兴致勃勃的翻了下去,但不到一会儿就陷入了沉默。


  一开始是花鸟鱼兽,大约是取材自克苏鲁神话,接着断断续续出现了一些风景画,大都是都市夜景,红蓝交错,笔触艳丽。再后来,占据了剩下三分之二的纸张的都是肖像画。


  解到第三颗扣子的不规整学生衬衫,大氅的制服外套,右耳两颗银制耳钉,左眼戴着眼罩,手指间夹着一根CABIN。水彩画里的男孩儿跨越了小学到中学,有时靠墙站立,有时半蹲着比中指,相同点在于每一张都肆意笑着。


  每一幅都是高杉。


  “有什么感想吗。”


  “喔,画面色彩很干净。”


  “专业的评价。只是这样?”


  银八中气十足吼叫的声音隔着拉门也能听到,大概又是松阳老师拿银八小时候的窘事打趣他。


  “你太严肃了,假发。”


  桂深深叹气,“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们脑子里想的东西。高杉,我知道银八看着你长大,你们感情或许很深厚,但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发展成这样,你得清楚——”


  “他是我的老师对吗。”高杉从裤兜了又摸出一根烟,cabin,他只爱抽这款烟——也有些潮了,点了好几下才着起来,“你忘了我是什么出身了吧,身份这种事对我来说——”,高杉弹了弹烟灰,偏过头吐出一道缭绕的烟圈,摆出一个典型的电影明星造型,“我不在乎。”


  桂的眉头深深皱起:“你想好了?”


  “不如谈谈你吧。你从哪里拿到的。”


  “先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
  “假发。”


  “一个月前。”


  “一个月前?然后呢。”


  他们的对话就此无疾而终,桂对高杉的追问出离的愤怒,连带讲高杉从小到大的毛病都数落了一遍。银八闻声赶来连忙劝架,连带被桂狠狠骂了一通。


  “所以……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

  “不太清楚。”


  “噢。”银八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高杉,轻轻朝他做了个鬼脸,摆出一副师长语重心长的姿态嘱咐高杉一切小心。


  “再见,高杉。还有……”


  银八顿住,同时顿住的还有高杉的呼吸。


  “一路顺风。”


  高杉忽然感到胸膛发烫,是潮湿而阴冷的空气也无法消解的滚烫,银八就站在一旁注视着他,眼睛里似乎有些潮湿,可能是水蒸气,也可能是别的。那本画册藏在他衬衣下,很硌,他只需要轻轻拿出,接着递给银八,就能结束一切——


  然后呢。


  然后呢。


  高杉看到银八张了张嘴,朝他比了几个口型。



        04

        坐上去东京的火车时高杉依旧感到恍惚。临毕业的最后一个月内的经历太过不同寻常,他总是生出一种身处梦境的错觉。


    车厢被他们这批美术生包围,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东京的美食、文化、歌剧甚至女人。


  东京有什么呢。


  高杉靠在座位上眯了一会儿,很硬,还有陈旧的灰尘气息。总之,不太舒服,不论躺着还是靠着都不是很好的体验。但他清醒后心情意外的不错,一直到下车前,高杉都保持着一种清醒的状态,与此同时,银八的话语像回旋镖一样来回在脑子里转圈。


  『东京见。』


  那天晚上,银八说了这三个字。


  不远处的站牌下有个聒噪的身影不停向他挥手,高杉看向他时,他高举着一副水彩,眼镜不翼而飞,眉飞色舞的神态与他所熟识的国文教师大相径庭,尽管他举止张扬,但过往的人群丝毫不为他驻足。


  这里是东京。


  没有人会在意流氓小子和恶德教师的故事。他们将会在东京掀起怎样的风浪、如何轰轰烈烈的大闹一场——这些问题恐怕都要在接下来的十年里留给他们自己解答。


        ——END——​​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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